“后来,被人发现了?”唐凌把玩着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是的,殿下。”
“都卫府的人可有看到二皇子在集会当中?”唐凌笑眯眯地问道。
“这……这……小人不知,集会才刚刚开始,都卫府的人就被认出来了,小人……小人也不知道都卫府的人有没有认出二皇子殿下。”青年结结巴巴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已是汗如雨下。
“哦,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唐凌含笑柔声道,她抚了抚肋下的佩剑,慢悠悠地说道:“长公主府门下,从不养废物。”
随着她这一句话,就听大殿的门外传来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紧接着,四名金盔金甲手持金戟的禁卫军武士从外面走了进来,跨步到跪伏在地的青年近前,不由分说的把他拽起,拖着就往外走。
青年吓得脸sè惨白,浑身上下冒出来的冷汗让他看上去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他抬起头来,尖声叫道:“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今晚之事,皆是坏于他人之手,与……与小人无关啊!”
唐凌微微抬起手来,四名禁卫军武士立刻停下脚步,放开青年,垂首站立两旁。她站起身形,走下榻台,来到青年近前。后者身子突突直哆嗦,脑门顶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在他面前站定,唐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声问道:“认出都卫府密探的是何人?”
“小人不知。”青年忙又说道:“小人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在指认出都卫府的密探之后,他……他就消失不见了。”
唐凌眯缝起眼睛,指尖轻轻划着佩剑的剑柄。过了许久,她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
“记得记得,小人还记得!”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他的画像绘出来啊!”唐凌无奈地摇摇头,双手向身后一背,似问非问地说道:“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本宫亲自教你去怎么做。”
“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画,公主殿下,小人告退!小人告退!”青年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然后跪着向后倒爬,退爬到房门口,他方起身快步退出大殿。
“唉!”唐凌轻叹口气,抬起手来,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
随着呼的一声,她的身边突然多出一名身穿黑sè劲装的大汉。大汉单膝跪地,垂首施礼道:“公主殿下!”
“等他绘出画像,立刻去查,查出来究竟是谁在与本宫暗中作对。还有,本宫说过,长公主府门下不养废物,你明白该怎么做了?”
“是的,公主殿下。”
“去吧!”
“属下告退!”说话之间,黑衣大汉的周围腾出一团黑sè的雾气,再看他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几缕淡淡的黑雾。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正是暗系灵武学中的暗影飘移,而这名黑衣大汉,则是世间罕见的暗系修灵者。
暗系灵武学以前也是被列为禁武,是后来风国的开国皇帝唐寅将其发扬光大,自唐寅之后,暗系灵武学终于不被归为禁武,但修炼暗系灵武学的人依旧很少。
首先风国各地的灵武学院都已不再传授暗系灵武,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在暗系灵武学中,并没有被研发出像灵心决那种速成的灵武心法。
这两点因素大大限制了修炼暗系灵武学的人数。
等黑衣大汉离开,唐凌走回到软榻前,慢慢侧卧下来。这时候,大殿一旁的柱子后转出来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满脸献媚的笑,咧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走到软榻旁,跪坐下来,边轻轻捶着唐凌修长的玉腿,边含笑说道:“公主殿下,又何必非要让都卫府的人看到二皇子呢,派出禁卫军去查,便可直接抓二皇子个现行了。堂堂的皇子,竟然参与到乱党的谋反当中,陛下得知后必然盛怒,以后,也再无人可与公主殿下争天子之位了。”
“你懂什么,父皇对钰弟的喜爱又岂是靠一两件错事就能抵消掉的。如果真按照你说的做,父皇未必会责罚钰弟,但一定会责罚派出禁卫军的人,那就是本宫!”唐凌没好气地白了青年一眼。
看得出来,这名青年和唐凌的关系很亲自,在他面前,唐凌会表现的随意很多。
青年英俊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笑,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对陛下的了解,要远胜过微臣啊!”
“哼!”唐凌嘴角扬起,冷笑一声,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黑眸之中似有两团jīng光在闪耀着,她幽幽说道:“谁若挡本宫的帝王之路,本宫便让他万劫不复,不管那个人是本宫的父皇,还是本宫的弟弟!”
青年看着唐凌,脸上蒙起一层与有荣焉的光彩,他跪在榻前,拱手说道:“微臣韩烨,必誓死追随殿下,哪怕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他难得的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不过很快又变回嬉皮笑脸的模样,乐呵呵、美滋滋地为唐凌捶着腿。
一个国家的皇位之争,向来都是最肮脏最黑暗又最yīn险恶毒的,子女弑父、父杀子女、兄弟姐妹相残之事,层出不穷。在风国的历史上,总共出现过五位女皇,有意思的是,这五位女皇都集中在风历四百年到风历六百年之间,而从风历六百年开始,到现在风历八八六年,已经有接近三百年未再出现过女皇。
唐凌对唐钰说她是女人家,对皇位不是很看重,这倒也是风国缺少女皇的原因。女人对权利的欲望的确不如男人,也不善于搞政治斗争,在最高权力的相争当中,往往败下阵来的也是女人。
对于以前的历史,唐凌不看重,她看重的是当下。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成熟的谋夺皇位的计划,现在,她也正在一步步地展开她的计划。
“烨,明天你到都卫府走一趟,警告一下那些都统们。”
“殿下,微臣说什么?还是老一套说词,京城内的叛党越来越猖獗,已经渗透到帝国书院和灵武学院,欲动摇帝国的根基?”
“不,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到都卫府走一趟,问问都统们最近查叛党查得怎么样了即可。把话说得太明了,都卫府的那些人jīng们就会推算到是本宫在故意陷害钰弟了。”
韩烨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而后笑道:“殿下是都卫使,其实殿下直接传令都卫府怎么去做就好,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呢?”
唐凌摇摇头,说道:“烨,你要记住,本宫的这个都卫使只是个虚名,都卫府永远都会也只会忠于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还不是本宫。”
“微臣明白了,微臣明日就去办。”
“你退下吧,本宫有些累了。”唐凌躺在软榻上,一手拄着头,慢慢垂下眼帘。
“微臣告退!”韩烨站起身形,拱手施礼。
且说上官秀,他没能跟上那三名黑衣人,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他还真对那三名黑衣人的身份挺好奇的。
他离开书院,返回自家。
推开房门,上官秀刚迈走进房门第一步就觉察到不对劲了,迎面扑来一股沉重的灵压。
灵压是修灵者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压,在与敌对战中,修灵者也会故意放出灵压,震慑对手。
自己家中有修灵者!上官秀心头一惊,意念转动之间,他身上立刻散发出灵气。他还没有完成灵铠化,原本漆黑的茅草屋里突然有了亮光,上官秀定睛一看,在自己的房中站有四人,为首的一位中年人,正是他在都卫府见过的程麒,站在程麒的右手边的二人是怒爪、铁猴,在他左手边的则是刚刚在书院集会中逃脱掉的花蝶。
现在,点燃屋内小油灯的人也正是她。
看清楚这四人是谁,上官秀的心也随之一震。都卫府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他们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只有一种可能,是为了刚才花蝶暴露之事。
想到这里,上官秀后脊梁骨冒出一层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集会中的表现太冲动,太不理智,现场恐怕只有自己是认识花蝶的,自己在指认她是奸细的时候,虽然变换了模样和声音,但都卫府也完全可以凭此推断出自己修炼了随机变,倘若如此的话,自己可就大难临头了。
他的心里已然是天翻地覆,但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这种喜怒不形于sè的本事,是他在酒馆、饭馆里做跑堂时练就出来的。
他先是满脸的惊讶,接着脸sè又是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们为什么会来,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这么晚,你去哪了?”程麒眯缝着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上官秀。
“我……我……刚出去上茅房了。”上官秀故意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程麒笑了,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你的这个茅房,去的还真够久的啊!”
说着话,他的目光又在上官秀的身上转了转,笑问道:“你去茅房,还有穿着帝国书院衣服的习惯吗?”
他话音未落,怒爪将他的钢爪子从后腰摘了下来,不急不缓地戴在手上,铁猴亦是抬手握住肋下的刀柄,将佩刀慢慢向外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