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瞥了她一眼,笑问道:“青灵,你该不会是心动了吧。”
顾青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是花痴啊!”
说着话,她又偷偷看眼身边的上官秀,说道:“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充满阳刚之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yīn柔之美的小男人。
上官秀三人刚进来不久,站在人群的外围,俊美青年进来之后,很自然的站到他们的一侧。俊美青年目光扫过钱进和顾青灵,并没有在他二人身上多做停留。
顾青灵虽说是位难得一见、貌美如花的姑娘,但对于俊美青年来说,从小到大,他的周围都是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人,不管看到多少美貌的姑娘,他都不会太惊讶。
当他的目光落到上官秀身上时,二人的目光刚好对到一起。
上官秀相貌英俊,他的英俊和青年的俊美不同,五官深刻,如刀削石刻的一般,脸上棱角分明,透出一股冷峻的刚毅,可他的皮肤又偏白净,看上去多了几分书卷气,在他身上,有一种矛盾的反差,令他显得与众不同。
他二人的目光对视片刻,俊美青年向他含笑点点头,上官秀随之以点头回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有一名书院的学生走上前面的台子,他向台下望了望,说道:“我们不等了,现在不来的人,看来也是不打算来了。昨天集会中出现都卫府奸细的事,可以说是对我们的一次考验,留下意志坚定的有识之士,剔除掉意志薄弱、举棋不定又贪生怕死的鼠辈,这样很好,这样可以让我们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样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团结,更加齐心协力。
“贵族欺凌平民,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如果无人站出来反抗,这还将一直延续下去,延续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自古以来,大的变局都不是自然发生的,都需要有人站出来做出反抗,这或许会牺牲很多人,但若是人人都不肯做出牺牲,那么情况就永远不会改变,我们要做奴隶,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做贵族的奴隶!
“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我们的后世子孙,我愿意做出牺牲,你们愿意吗?”
青年演讲的语气极富感染力,时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时而又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台下人的情绪会不自觉地被他的话所带动,上下起伏。
听闻他的反问,台下的学生们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
“反对贵族!”青年振臂高呼道。
“反对贵族——”台下的学生们群情激奋,也跟着高呼。
“反对暴政!”
“反对暴政——”
“平民不是贵族的奴隶!”
“平民不是贵族的奴隶——”
钱进的情绪也受到台上青年的影响,跟着周围人振臂高喊。不过他很快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向自己斜射过来。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瞧,发生一旁的上官秀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他恍然想起上官秀对自己的叮嘱,他还保持着振臂高呼的姿势,可喊声已然弱下去很多。
见状,上官秀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另一侧的那三名青年。三名青年如同木雕石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跟着学生们高喊。
那两名年岁较大的青年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台上青年,凌厉的目光只是向人群中扫来扫去,俊美青年则是眉头紧锁,露出若有所思之sè。
带动学生高喊了一阵子的口号,台上的青年走了下去,而后又上来一名书院打扮的青年。
他站在台上,向下面的学生们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大声说道:“明天晚上,我们的聚会地点将改设在西城的延福街泰安巷一里二甲。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当时的户籍编制是,百户为一里,十户为一甲,街、巷、里、甲构成了每户人家的门牌号,至于具体哪一户,是以姓氏做区分的,比如一里二甲的张宅、一里二甲的李宅,若一甲里有同姓,便以姓名区分。
这名青年继续说道:“以后,我们不会再给大家发请柬,大家可用此物做凭证!”说话之间,青年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铁质的徽章,徽章不大,呈圆形。他说道:“以后大家佩戴此徽章参加集会。”
在他说话之间,有几名集会的骨干人员走到台下的学生当中,把徽章一一分发到每一个人手里。
上官秀低头看着手中的徽章,里面刻着一个平字。他正琢磨着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台上的青年振声说道:“我想大家都已看到徽章上的平字,这既是提醒我们平民的身份,也是激发我们平灭贵族制度,追求平等!”
就是这么一只刻有平字的粗糙徽章也能被说出这么多层的含义,这个青年还真是个人才,巧舌如簧啊!上官秀心中暗笑。
他把发到自己手中的徽章揣起,这时候,他身边的俊美青年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上官秀转头看向他,见俊美青年也正看着自己,明白他是向自己发问,只是没明白他这问话是什么意思。俊美青年一笑,低声说道:“关于反对贵族的事。”
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这么发问很是唐突,可他的态度又很柔和,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上官秀想了想,说道:“若是能由上而下的变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的回答等于什么都没回答,由上而下的变故,就等于是让贵族反贵族,如果这种事情都能发生的话,他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地聚在密室里搞秘密集会了。
不过他这话倒十分符合俊美青年此时此刻的心境。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说道:“是啊,只有由上而下,那才叫变革,由下而上,那是逼宫,是叛乱,是谋反。”
上官秀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听他这话的口气,他似乎是站在贵族那一边的,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站在贵族之上。
看上官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俊美青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收回目光,举目看向台上的青年,不再与上官秀交谈。
上官秀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看其气质,应该是大富大贵出身的贵公子,却偏偏跑来参加反贵族的集会,上官秀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何身份,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俊美青年的模样。
接下来,又有数名青年上台演讲,刚开始,上官秀还能认真听一听,可越听越觉得青年们都只有一腔热血,都只是在蛊惑人心,煽动情绪,至于反贵族体系的具体方案,只言片语都未提到,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有一个像样的计划和长远的布局,仅仅在发泄不满的情绪罢了。
如此又怎能成就大事?都卫府参与调查集会,实在是多此一举。当然了,在向都卫府的汇报当中他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一旦参与集会的学生在都卫府眼中变得微不足道,不成气候,那么,他在都卫府的挂名也同样保不住了。
在接下来的集会中,上官秀心不在焉,钱进则是走进人群当中,与周围的学生们不停的搭话。
就交际能力而言,钱进要比上官秀强出太多,一是钱进的长相和蔼可亲,容易让人心生亲近感,其二,钱进能说会道,对谁都自来熟,很容易与周边的人打成一片。
看着钱进在学生当中一会和这边正sè交谈,一会又和那边轻松说笑,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上官秀感觉自己把他拉进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接近子时,集会结束,向外走的时候,上官秀对钱进和顾青灵说道:“阿进,你送青灵回院舍,我去办点事。”
“你要去哪?”钱进和顾青灵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俩别管了。”说着话,他看到俊美青年和两名同伴已走出密室,上官秀拍下钱进的胳膊,又对顾青灵点下头,而后快步跟了出去。
等钱进和顾青灵追出密室,来到假山之外,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上官秀的身影?
上官秀是脚踩着瞬步•风追出去的,即便如此,当他跑出假山时,那三名青年业已走出好远。
看他们三人的背影,上官秀突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三名神秘黑衣人的身影。
难道他们就是昨晚的那三个黑衣人?想到这里,上官秀施展瞬步•风,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人的后面。
三人青年没有从书院的正门离开,而是快速地去往书院的侧门。
他们步行的速度极快,很显然,三人都是修灵者,而且还是修为不低的修灵者。正因为这样,上官秀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对方有所察觉。
见到三人已走出侧门,上官秀箭步来到靠近院墙的一颗大树前,垫步凌腰,身形上纵,手脚并用,仿佛狸猫一般爬了上去。
他藏身于枝繁叶茂的树杈间,缓缓移开挡在眼前的几片树叶,向院外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