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接到的战报就是广林军决定投靠己方,并于贞东对蒋廉叛军和狄青叛军的老家发起进攻,逼迫两支叛军不得不从贞西撤兵的消息。
看过这份战报,上官秀悬起来的心落下大半,广林军在贞东的出击等于是在史凯文联军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贞西之战就此也分出了胜负,自己无需再有后顾之忧。
在童阳被擒的第二天,中午,宁南军派出使者来到西卜山,邀上官秀于明日早上,下山谈判。
当天下午,宁南军又向西卜山运送了一批的粮食,数量不多,但也足够山上的一千多风军吃上四五天的。
等到翌日,早上,宁南军倾巢而出,在西卜山下排列方阵,并于山脚处设置了一座供双方谈判所用的临时营帐。
这座营帐距离宁南军的军阵很远,距离西卜山反而更近一些,宁南军这么布置,也是表明了他们对此次谈判的诚意。
上官秀应邀下山,既然对方表现得如此礼让,他也没有带太多的人,身边只有肖绝、吴雨霏以及十多名的风军随从。
双方的兵卒为了避嫌,都站在距离营帐五米开外的地方,上官秀和肖绝、吴雨霏走进营帐之内。
此时,宁南军的将官都已坐到营帐的左侧,营帐右侧的位置都是空着的,那显然是留给上官秀的。最新章节已更新
等上官秀进来之后,宁南军将官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一身便装打扮的姜庭站起身形,向上官秀拱手施礼,含笑说道:“想必阁下就是上官大人吧,失敬失敬,上官大人请入座!”
上官秀拱手回施一礼,目光在姜庭身上一扫而过,又看了看在场的众将官,他淡然一笑,走到营帐右侧的空位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肖绝和吴雨霏则是站立在他的身后,单手握住腰间的刀把,目光如炬扫视对面众人。
“上官大人……”姜庭落座后,刚开口说话,上官秀摆摆手,打断他,问道:“不知阁下是?”
“啊,在下姜庭,乃将军麾下的谋士。”
“哦,原来是姜庭先生。”
姜庭对上官秀笑呵呵地说道:“昨日,我军已按照上官大人的要求,运送了一批军粮到西卜山,不知上官大人对此可还满意?”
上官秀淡漠地说道:“运送粮食,只是我提出的条件之一,姜庭先生总不会忘了我的另一个条件吧?”
坐在姜庭身边的伊戈尔沉声说道:“撤军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不了,需要先知会彭帅,等彭帅做出决定,上官大人只给我们两天的期限,这太强人所难了!”
上官秀好奇地看向伊戈尔,看他所坐的位置,想必在宁南军的身份不低。看到上官秀对自己投来审视的目光,伊戈尔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乃昊天第七军团副将,伊戈尔。”
听闻他的话,上官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笑问道:“你们觉得两天的时间是我在强人所难,那么你们认为几天合适呢?”
伊戈尔看了看身边的姜庭和凌雪,向后者使个眼色。凌雪会意,他欠身说道:“在下第七军团副将,凌雪。我们此次向西卜山运送军粮,已经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上官大人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贵方的诚意?”
“凌将军的意思是……”
“上官大人先释放我们将军,我们以昊天军的声誉保证,只要上官大人放回我们将军,我们即可撤军,绝不拖延!”凌雪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秀愣了愣,而后仰面大笑起来,说道:“声誉?贵军的声誉在我眼中一文不值,贵军的保证也不足为信,我还是那句话,要我放人,可以,但我必须得看到贵军撤退回宁南和沙赫的边境。”
凌雪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上官大人若是这么说,就毫无与我们谈判的诚意了!”
上官秀嗤笑出声,说道:“诚意是需要靠实际行动来换的!既然你们按照我的条件,给我方运送了粮食,我也可以把两天的期限延长到五天,如果五天之后贵军还不撤走,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着话,他挺身站起,欲往外走。姜庭见状,立刻站起身形,向上官秀连连摆手,满脸赔笑地说道:“上官大人请留步,此事,我们再慢慢商议嘛!”说话的同时,他回头向伊戈尔和凌雪连使眼色。
伊戈尔和凌雪在心中暗叹口气,无奈地站起身形,前者向上官秀拱手说道:“正是因为大家有分歧,我们才需要坐下来谈判嘛,上官大人又怎能说走就走?”
凌雪接话道:“如果上官大人真杀了我们将军,只会逼得我们拼死一战,全力进攻西卜山,我想走到那一步,对我们双方谁都没有好处!”
上官秀站起来的身形又坐了回去,含笑看着对面的众人,他不觉得此事还有什么好值得商谈的地方,宁南方不肯撤军,却要自己先放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慢悠悠地说道:“我的条件不会改变,贵军撤回边境,我这边放人,贵军不撤,我不可能先把人放走,不知各位还想要和我谈什么?”
姜庭搓着手干笑道:“如果,我们真先撤军,而上官大人又不肯放人,我们岂不成了被人戏弄的傻子?”
上官秀眨眨眼睛,笑道:“我的承诺,你们信不过,而你们的承诺,我又信不过,看起来,我们真的只剩下决一死战这一条可走了。”
姜庭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摆手说道:“我们先撤军百里,以示诚意,然后上官大人释放我们将军,可好?”
“五百里。”上官秀接话道。
“五百里?这……上官大人这又是在强人所难了,两百里,我军后侧两百里,这已是我军将士所能接受的极限。”
“三百里,这是我的底线,还有,贵军的辎重要暂时扣留在西卜山,等到贵军的主力撤回到边境,方可再派人来接受。”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伊戈尔满面怒色地拍案而起,己方不仅要撤军,还要把辎重留在西卜山,上官秀的要求欺人太甚。
姜庭转头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别忘了这次谈判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要和上官秀翻脸,现在可不是时候。
看到姜庭瞥过来的警告眼神,伊戈尔暗暗咬牙,过了片刻,他又气呼呼地坐了回去,脑袋转向别处,懒得再看上官秀。
凌雪问道:“上官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军把投石机全部留在西卜山?”
上官秀含笑说道:“这是为了防止贵军的出尔反尔,只有贵军肯留下抛石机等辎重,方能显示出贵军的诚意,我亦可放心大胆地释放童将军。”
凌雪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我方的抛石机不下百架!”
上官秀耸肩道:“贵军的那点辎重我还没放在眼里,我方只是暂时帮贵军保管罢了,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只要贵军撤回到边境,可再派小股军兵来西卜山收回这些辎重。”
“被你们风军扣下辎重,不等于是我们昊天军战败?”
“难道,不是吗?”上官秀笑呵呵地反问道。
“你……”凌雪气得抬手怒指着上官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双方开始就谈判的细节展开了拉锯战,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山下的宁南军在眼巴巴地看着营帐,等双方商谈出个结果,西卜山上的风军又何尝不是如此。人们纷纷聚集在山顶的边缘,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向山下张望。徐睿也在人群当中,他把肋下的佩刀都拔了出来,只要山下的营帐稍有不对,他可立刻率领着兄弟们杀下山去,营救上官秀。
在风军的注意力都被山下的谈判吸引的时候,由山顶东部的一间小院子里悄悄走出来一行人,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装,出了院门之后,一个个东张西望。
他们正是以傅聪、傅心月兄妹俩为首的傅家粮行的人。
宁南军大举来攻西卜山,傅家粮行的人也受困于山上,不过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并未参与双方的战斗,这些天住在山上,也一直都很安分守己。
他们一行十余人,默不作声地走出小院子,直奔上官秀的住处而去。那里正是童阳被关押的地方。
风军的兵力都布置在山顶四周的边缘,对山顶的中央地带看守得并不严,人们防得是山下敌人的偷袭,哪里想到在己方的内部会生变?
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躲躲藏藏,来到上官秀的住处附近,先躲藏于隐蔽之处,接着举目望过去,院门口只有两名站岗的军兵在看守。傅聪和傅心月观望片刻,双双缩回头,对后面的手下人比划了几下手势。
人们会意,纷纷点下头。而后,傅聪和傅心月双双站起身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直奔上官秀的住处而去。
等他二人来到近前,两名军兵把手一伸,问道:“两位有事吗?”
傅聪和傅心月一笑,说道:“我们是来向大人辞行的!我们看最近也不打仗了,我们在山上住的时间也够长了,现在该回家了。”
两名军兵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善意地提醒道:“现在只是停战,宁南军并未撤退,你们现在下山回家,只怕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