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煌认定这次自己是被顾青灵算计了,用自己的灰头土脸,来反衬出她的光芒万丈,对于蔡煌而言,这是奇耻大辱,骄傲如他,又岂能再容忍顾青灵的存在,
只要她还活着,就等于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曾经做过的这件蠢事,可以说顾青灵已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那个污点,
只有她死了,他的污点才会消失,他的心境才会平静,只有她死了,百丰布庄不仅不会完成唐凌交代的任务,而且还会随之土崩瓦解,
顾青灵必须死,这是蔡煌心里唯一的念头,
上官秀回到寝宫时,唐凌正在更衣,脱下龙袍,换好简单轻便又舒适的便装,在旁伺候的女官和宫女快步退出寝宫,唐凌坐在梳妆台前,对照着水晶镜,慢慢地梳理着头发,
“阿秀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唐凌突然开口问道,
上官秀在圆桌旁落座,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浅饮,耸肩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话,上官秀噗嗤一声笑了,苦笑,
唐凌梳头的动作停顿住,把手中的梳子平伸出去,说道:“她,倒还不错,”
上官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形,走到唐凌的身后,接过她平伸出来的梳子,慢慢梳理着她如瀑般的长发,他的动作柔缓,唐凌舒适地闭上眼睛,
沉默片刻,他说道:“青灵已经够可怜了,香儿不该这般难为她,”
唐凌并未睁眼,语气平和地反问道:“阿秀觉得我只是在欺负她吗,这为何不是我对她的一次考验呢,站于我夫君身边的女人,又岂能是个泛泛之辈,”
说话时,她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笑得酸楚又苦涩,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另外一个女人来共同分享一个男人,除非她还不够爱他,
看着唐凌此时流露的笑容,上官秀微微皱眉,心里也跟着有些刺痛,说道:“我欠她很多,我现在只想照顾好她,至于其它,从未多想,”
如果不是因为他,顾家不会被灭门,如果他当初能考虑得再周全些,提前为顾家安排好暗卫,暗中提供保护,顾家也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在这件事上,上官秀不可能觉得自己毫无责任,事不关己,
唐凌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上官秀目光清澈,其中没有丝毫的闪烁,唐凌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在当时,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怕夫妻双方是女尊男卑,男人不敢把女人公然带回家,也会在外面养几个女人,供他消遣,
何况,她和上官秀之间早已经不再是女尊男卑了,明面上,她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实际上,她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全要倚仗上官秀的支持,全国的军队都掌控在他的手里,有些时候,她也看不太透上官秀这个人,明明已权倾朝野,明明已成为风国最尊贵的人,但他的身边,除了自己,从来没有过乱七八糟的女人,甚至连个通房的丫鬟、侍寝的女人都没有,
她常常听说,男人有权又有钱之后,会变得花心,会贪图享乐,这种事情也的确是屡见不鲜,每天都在发生和上演,可上官秀却是其中的异类,在他身上,仿佛世间的常理统统都失效了,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他个人的生活好像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
如果不是与上官秀成为夫妻,她恐怕都要怀疑他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如果阿秀想照顾她,我可以考虑把她接进宫里,”唐凌缓声说道,她不可能给顾青灵任何的名分,容忍她进入皇宫,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不要,”上官秀连想都没想,立刻就拒绝了,
其实,唐凌不能理解的事,在上官秀这里很好理解,他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对唐凌的尊重,也是对顾青灵的尊重,更是对他自己的尊重,
可以说上官秀的思想,已远远超过了当时这个时代,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三妻四妾的概念,只有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心很大,但他的爱却很少,既然给了唐凌,就再抽不来分给其它的女人,
把顾青灵牵扯进来,只会让唐凌和顾青灵都痛苦,看着她俩痛苦,他自己也不可能开心,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让她做平妻吗,”唐凌眼中闪现出两团烈焰,
有些话,上官秀没有和唐凌挑明过,但自己的心思,他以为她能感受得到,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毫无感觉,他放下梳子,沉声说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在新军装这件事上,顾青灵表现出对自己的不信任,在自己的心意这上面,唐凌又表现出对自己的不信任,上官秀现在很有挫败感,上天好像是故意安排这两个女人来折磨自己的,
他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唐凌语气坚硬的质问道,
“出去一趟,”无法沟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哪都不许去,”唐凌的声音更大,腾的一下站起身形,看着上官秀的背影,质问道:“你是想去找顾青灵吗,”
上官秀感觉一阵头疼,他身形一晃,人已消失不见,
他是有想去找顾青灵,问问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百丰布庄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五十万套的军装吗,可是他的心里对顾青灵的气还没消,
出了皇宫,举目四望,到处都在破土动工,整个西京,乱糟糟的一团,上官秀的心情也更加的烦乱,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贞郡是他的地盘,西京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结果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无家可归了,上官秀在街上随意地走着,吴雨霏和几名影旗人员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上官秀心情不佳,他们都看得出来,不敢轻易上前与他说话,问他究竟想去哪里,
西京百姓认识上官秀的人很多,他走在街上,不时有百姓驻足,毕恭毕敬地拱手施礼,向他问安,
遇到打招呼的百姓,上官秀也不会视而不见,虽然脚步未停,但还是会点头致意一下,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锻造坊,
锻造坊的府邸又大又气派,是一座提亚风格与风国风格相结合的建筑,高高的院墙,宽大的府门,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上官秀站在大门前,举目望了望锻造坊的门牌,轻叹口气,自己竟然走到了这里,
他没有多想,迈步便往里走,走出没两步,周围哗啦一声,蜂拥而至一大群的军兵,把他团团围住,军兵手中端着的是清一sè的火枪,
“放肆,这位是国公殿下,”走在后面的吴雨霏快步上前,亮出腰牌,向众军兵沉声呵斥道,
在场的军兵们先是一愣,而后急忙背起火枪,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施礼,
上官秀挥下手,示意他们都起来,而后越过众人,走进锻造坊的门楼,
锻造坊内的明卫和暗卫极多,有些肉眼可见,有些根本看不到,但上官秀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与灵压,
对于锻造坊的守卫,上官秀很满意,作为风国最大最主要的军械研发中心,也需要有如此严密的防卫和警备,
锻造坊的大堂形同虚设,里面空无一人,灰尘都落了好厚的一层,上官秀问门口的侍卫道:“没人在这里办公吗,”
那名侍卫急忙躬身回道:“大人说,锻造坊不是衙门,大堂建得很多余,大人通常都在后面的楼阁办公,”
这座大堂,是风国衙门式的建筑,威严庄重,带着肃杀之气,绕过大堂往后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U形的楼阁,这是典型的提亚式建筑,高大、气派,走入其中,清一sè的大理石铺地,过道铺着厚厚的红毯,棚顶上吊挂着一盏盏的水晶吊灯,
楼内,不时有年轻的学者和上了岁数的学究夹着厚厚的文件,步履匆匆的走过,其中既有风人,也有提亚人,但穿着打扮都一致,里面是两截式的制服,外面是薄纱的砍袖长袍,
现在的锻造坊,上官秀已经完全找不到原来的模样,不仅府邸全面新建,里面的人员也不知多了多少倍,而且还有了特定的制服,最令上官秀诧异的是,上官庆源已经不是锻造坊里唯一的提亚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提亚人加入了锻造坊,他不知道,也没人对他说起过,
上官秀随手拦住一名从他面前路过的学者,问道:“上官庆源在哪里,”
那名年轻的学者打量上官秀一番,狐疑地问道:“请问先生是……”
“上官秀,”上官秀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殿下,小人无礼,请殿下莫怪,”青年学者急忙躬身施礼,上官秀随和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小人带殿下去找庆源先生吧,”
“也好,”上官秀点头应了一声,
青年学者把上官秀一直带到顶层的四楼,又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最里面的一扇大木门前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是庆源先生的书房,也是庆源先生办公的地方,现在,庆源先生可能……”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上官秀打断,挥手说道,
“是,殿下,小人告退,”青年学者又躬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上官秀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他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咣当一声,快速把房门关上,
由于他关门的速度太快,后面的吴雨霏也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她疑惑地看向上官秀,小声问道:“秀哥,怎么了,”
上官秀伸出两根手中,在他和吴雨霏之间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二……”
“对啊,我的眼睛没花啊,”上官秀嘀咕了一声,而后眉头紧锁,把房门重新推开,站于他身后的吴雨霏举目向屋内看去,这一间书房,只能有巨大来形容,房间的四周,全是通壁的书柜,上面放置的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书籍,数以千计,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过上面到处都是散乱的书籍和图纸,在书房的最里端,有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上面也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和图纸,书桌的后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但不是并排坐着的,而是男人在下,女人在上,叠罗坐着的,此时二人表情慌乱,衣衫都不太整齐,
恐怕上官秀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到,自己来锻造坊找庆源,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一幕,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之内,问道:“你二人在做什么,”
跨坐在庆源身上的金婉儿已急匆匆的下来,脸sè红得如同蒙上一层红纸,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裙,低身福利,说道:“殿下,”
说话时,她脑袋低垂,头都不敢抬一下,确切的说,她是不好意思抬头,更不好意思去看上官秀带着询问和诧异的目光,
庆源倒是比金婉儿厚脸皮得多,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以风国礼仪,先是向上官秀拱手施礼,而后咧嘴笑道:“闲暇之余,男欢女爱,也是一种放松方式嘛,阿秀,我说得没错吧,”
“你……”上官秀抬手指着庆源,都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好了,论年龄,他俩相仿,论辈分,庆源是他的祖父辈,他能说他什么,
憋了好半晌,他吐出一句:“你先把腰带系好,还有,明日你俩就给我立刻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