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摆在甲板上长长一排湿漉漉的稻草人,庞臻手下的将官们皆是脸sè大变,人们又惊又骇地纷纷说道:“假人,怎么会都是假人呢,”
“贞郡军呢,贞郡军都跑到哪去了,”“难道上官秀还会妖术不成,”
“上官秀当然不会妖术,只是我们太自作聪明了,”庞臻幽幽说道,自以为是的认定上官秀会选择渡海作战,结果,己方都被上官秀做出的假象给蒙蔽了,贞郡军的主力根本就没有渡海,既然没有渡海,只能说明贞郡军的主力还留在东江南岸,而李永福早已认定了贞郡军主力不在那里,现在,庞臻都不敢仔细去想李永福那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境况,
不过,在看到己方中计了之后,他心里反而还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释怀之感,
风国的军队,真正能震慑周边列国的,其实只有贞郡军,如果贞郡军的第一军团被己方全歼在东海,他分不清楚,这对风国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fRDo
事实证明,一向被他推崇有加的上官秀的确没有令人失望,他没有拿十万将士的性命去冒险,孤注一掷的去渡海作战,
这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风国战神,他的功绩,从来不是用将士们的白白牺牲换来的,
庞臻正琢磨着,突然前方的战船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众人回过神来,举目向前望去,只见一条木筏正飞快的向他们这边行驶过来,
木筏上,孤零零的只站有一人,此人身穿土黄sè的风军新式军装,合体的设计和剪裁,让他看上去英姿飒爽,锐气逼人,他身上没有佩戴武器,头上也没有头盔,木筏在飞速前进时,他双鬓的两缕白sè迎风飘扬,
“上官……上官秀,那……那是上官秀,”鹤发童颜,是上官秀最醒目也最广为人知的标志,一名手持望远镜的将官看罢之后,尖声大叫起来,
没人想到,贞郡军的渡海作战是假的,而上官秀本人却在这群假人当中,
“开火,不要让他靠近,全体开火——”站于甲板上的将官们如同发了疯似的,连声大叫,
嘭嘭嘭——
轰轰轰——
刹那间,火铳的射击声,火炮的轰鸣声,一并响起,乘坐木筏而来的这位,不是上官秀还是谁,
面对东海水军发射过来的密集弹丸和炮弹,他从容不迫,身形只微微一晃,周身上下罩起灵铠,背后的双翼向前包裹,
叮叮当当,弹丸撞击他身上的灵铠,脆响声不断,眼看着木筏不受阻挡,从东海水军的阵营里快速行驶出来十多艘小船,迎着木筏而去,小船上的水军们持续开火射击,
挡在上官秀身前的双翼突然向左右张开,他出手如电,向前一抓,双掌中各多出一颗冒着青烟的炮弹,他淡然一笑,双臂向外一甩,两颗炮弹反飞回去,不偏不倚,正落在两艘小船上,
轰隆、轰隆——
随着两声巨响,两艘小船瞬间破碎开来,木板、木屑都飞起好高,有些水兵当场被炸死,沉入海底,有些水兵还在水中奋力地挣扎着,呼救着,
上官秀双腿微微弯曲,身形一跃而起,
他的身子几乎是贴着水面飞行,路过落水的兵卒时,脚尖向下一点,正点在一名水兵的头顶上,那名水兵闷哼一声,沉下海底,上官秀则顺势掠上一艘小船,
小船上的军兵们大惊失sè,顾不上再给火铳重新装弹,直接端起铳剑,向上官秀直直刺了过去,
上官秀理都没理他们,双手背于身后,身形摇晃之间,已从众多水兵的头顶上掠过,跳上小船的船舱顶部,
而后他片刻都未停顿,单脚向下一跺,船舱破裂,他的身子再次腾空而起,这次,他直接跳上一艘中型的战船,
他的脚刚粘到甲板上,周围的喊杀之声响成了一片,一圈水兵端着铳剑冲杀上来,剑锋分刺他的周身要害,
上官秀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一圈环形的风鞭,以他为中心扩散出去,围攻上来的一圈水兵,被风鞭打了个正着,
风鞭抽在人们的身上,军装破碎,胸前立刻多出一条血淋子,抽在火铳上,铳托都被抽得断裂开,
人们冲上来的快,飞出去的更快,一圈兵卒,成环形倒飞出去,落地后,哇哇的吐血声此起彼伏,
“上官秀,你纳命来,”船上的两名将官,身罩灵铠,手指灵剑,双双扑了过来,上官秀的手指只向外一弹,一道立着的风鞭抽了出去,正中一名修灵者的面门,
啪,这一声脆响,那名修灵者面部的灵铠破碎成粉末,口鼻蹿血,倒飞出去,另外将官大惊失sè,前冲的身形才稍微停顿下,一股旋风已由上官秀那边刮了过来,
“啊——”那名将官被旋风卷飞起多高,身子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直接摔出甲板,坠入海中,等那人从海水里探出脑袋后,忍不住连连吸气,眼中非但没有被打落下海的愤怒,反而还闪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和他动手之人是谁,那可是上官秀,不仅是风国的战神,更是风国之厉鬼,与上官秀动手还能活命,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该尽的职责他已经尽到了,现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从海水里出来了,什么时候上官秀走了,他再什么时候登船,
抱着这种心理的不是他一个,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从甲板上落入大海里的水军将士,仿佛下饺子似的,不是一个接着一个,而是一群接着一群,有些人的确是被上官秀硬打下水的,而大多数人是见上官秀过来,连手都没动,直接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一艘中型战船,上官秀上来之后,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连将官带兵卒,纷纷落水,偌大的战船上,举目望去,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倒是战船下方,浮着一圈小脑袋,随着海浪,时上时下,
“上官秀——”随着一声断喝,一名修灵者从半空中落入到甲板上,他周身上下淡蓝sè的灵铠,背后由灵铠化成的羽翼也是淡蓝sè的,手中提着一把长长的灵枪,向脸上看,和上官秀一样,头部没有罩起灵铠,露出俊逸不凡的五官,
这名修灵者,正是庞臻,
上官秀打量他几眼,笑问道:“你是庞臻,”
想不到上官秀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庞臻微微一怔,说道:“在下正是庞臻,你,知道我,”
“听说东海水军中,灵武最高的人就是你,今日得见,倒也算不错,小有所成,”
庞臻的修为达到灵?幻灭境的第九级,马上要进入到灵?涅槃境,与上官秀相比,他的修为境界自然不值一提,但放在同龄的修灵者当中,庞臻的修为称得上首屈一指,
士族门阀子弟的灵武修为普遍较高,这与他们的出身有直接关系,其一,很多士族门阀的祖传灵武心法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其二,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士族门阀财力雄厚,有大笔的闲钱可以去购买灵石,辅助修炼,
只要能舍得砸出大把的银子,得到充足的灵石做辅助,再加上资质不至于太差,突破灵空境,进入灵武修为的第二阶,也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若是旁人说庞臻的灵武是小有所成,他或许还会不以为然,但说这话的人是上官秀,庞臻心悦诚服,
上官秀的灵武具体有多高,他判断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上官秀的灵武比他高出不止一两个等级,
他深吸口气,晃了晃手中的灵枪,说道:“立场不同,无话可说,今日,你我决一死战,”
上官秀看着拉开架势准备动手的庞臻,淡然一笑,说道:“庞家,虽不是风国的开国元勋,但也是世代忠良,为何要投叛军,辱没庞家门楣,”
庞臻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势所趋,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
整个东海水军都倒戈了,他身为东海水军中的一员,又能怎么办,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同一种颜sè,而你却是另一种颜sè,还能生存得下去吗,这便是庞臻口中的大势所趋,
上官秀能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说道:“以庞家历代先祖之功绩,可保你不死,你看如何,”
庞臻眼眸一闪,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效仿东南水军,不战而降,”
上官秀笑得云淡风轻,反问道:“现在,你认为你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
“东海水军,十万之众……”
他话没说完,上官秀打断道:“没有了,”
“什么,”
“东海水军,现在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上官秀耸肩说道,
“不……这不可能……”李永福那边的将士,可是七万之众,就算贞郡军主力还留在南岸,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的将士全歼,
上官秀嘴角扬起,打了个响指,战船旁的水面上突然刮起一道旋风,将水中漂浮的一只‘浮尸’卷飞到船板上,正落在上官秀和庞臻之间,
他目光低垂,看着甲板上的稻草人,含笑问道:“你认为,李永福一部,现在还可能活着吗,”
庞臻凝视着面前的稻草人,脸sè瞬息万变,猛然,他抬头看向上官秀,一字一顿地说道:“庞家儿郎,只有战死沙场之英烈,从无苟且偷生之鼠辈,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上官秀点点头,缓缓抬起手来,说道:“既然你求仁,我便助你成仁,来吧,”
庞臻眼睛一瞪,断喝一声,持枪向上官秀冲杀过去,人未到,寒流先至,一层浮冰在甲板上迅速蔓延开来,扩散到上官秀站立之处,灵冰爬上他的双脚,顺着他的双腿向上冻结,
这时候,庞臻的灵枪也到了上官秀的近前,枪锋直取他的喉咙,
上官秀只轻描淡写的向外一弹手指,就听当啷一声脆响,庞臻感觉好像有万钧之力从枪头上传来,他站立不住,向旁踉踉跄跄的退出好几步,
嗡嗡——
他单手提枪,枪身震颤个不停,仔细看便会发现,庞臻提枪的手在微微哆嗦着,虎口的灵铠破裂,猩红的血丝正从里面渗出,
难以想象,上官秀只是用手指头在灵枪上弹了一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庞臻凝视上官秀片刻,提腿猛然一跺地面,上官秀身上的灵冰,冻结的速度更快,只转瞬之间,已把上官秀连头到脚全部冰冻住,庞臻眼睛一亮,以为有机可乘,提枪再次攻了上去,一枪直取上官秀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