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打断自己的该当,石骁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若换成旁人,他早出言训斥了,但宪兵队隶属于大将军上官秀,即便心中厌恶,也只能忍了,
他说道:“齐奥之败,本帅的确是掉以轻心,有失察之过,正因为这样,本帅已下定决心,一雪前耻……”
该当再次出言打断,他老神在在地说道:“打仗拼的可不仅仅是决心,更要拼能力与智慧、谋略与眼光,在我看来,卫将军在这些方面,都有不足,”
石骁闻言,脸sè涨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臊的,他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大胆,该当,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该当仰面而笑,说道:“该当何罪,卫将军说得好啊,该当实话实说,又何罪之有,”
“你,”石骁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吼声,中军帐的帘帐撩起,从外面走进来四名军兵,四名宪兵队的军兵,四人看都没看石骁,齐齐向该当和子隐插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将军,”
该当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对石骁正sè说道:“卫将军指挥失当,导致我军于齐奥地区惨败,北方集团军几乎全军覆没,三名军团长殉国,我以为,卫将军已不适合再做我军之统帅,请卫将军卸任,”
说话之间,该当向石骁插手施礼,还没等石骁说话,子隐也跟着向石骁插手施礼,振声说道:“请卫将军卸任,”
“你……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
“请卫将军卸任,”齐飞、聂震、连华三名军团长齐齐向石骁插手施礼,
“你……你们……”
“请卫将军卸任,”“请卫将军卸任,”“请卫将军卸任……”中军帐外的喊声一轮接着一轮,
站于中军帐门口的四名宪兵把营帐的门帘高高挑起,举目向外面看,营帐外的百余名将官业已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向着中军帐插手抱拳,齐声请求石骁卸任统帅之职,
直到这时候,石骁才终于看明白,原来军中的将士们早已经谋划好了,集体弹劾自己,强行逼迫自己卸任,他仿佛挨了一记闷锤,脸sè煞白,身形摇晃着向后踉跄几步,噗通一声坐到帅椅上,环视帐内帐外的众人,喃喃说道:“你们……你们怎么敢如此对本帅……这是以下犯上,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该当和子隐保持着插手施礼的姿态,斩钉截铁地异口同声道:“末将以为,卫将军已无法再胜任全军统帅之职,故以宪兵队监军之身份,恳请卫将军让贤,”
他二人说得还算是比较客气,也给石骁留足了情面,至少还加了‘恳请’二字,
“胆大妄为,尔等宪兵队怎能如此胆大妄为,你们以为有国公庇护,就可无法无天,就可公然违抗皇命……”
听他越说越过分了,该当侧头,向门口的宪兵使个眼sè,四名宪兵会意,大步流星走到石骁近前,分站在他的前后左右,其中的一名年轻武官摆手说道:“宪兵队现已正式向卫将军提起弹劾,卫将军营外请,”
“放肆,”
“卫将军营外请,”年轻武官的语气yīn冷下来,同时手握肋下的佩刀,另外的三名宪兵,也齐齐握住佩刀的刀柄,目现肃杀之气,冷冷盯着他,
“你们这是造反……”
“将卫将军拿下,”年轻武官断喝一声,三名宪兵一拥而上,将石骁的两只手臂死死扣住,硬押着他向营外走去,现场的几名军团长,无一人站出来为石骁说话,
即便被宪兵带出了营帐,石骁怒极的气吼声还不时从外面传回来:“该当、子隐,这事不算完,回京之后,我必向陛下弹劾尔等,本帅乃陛下亲赐之统帅,尔等公然违抗皇命,是大逆不道,是欺君之罪……”
石骁被宪兵押走,吼声渐渐消失在远处,中军帐外单膝跪地的将官们齐刷刷站起身形,振臂齐声喊喝道:“风,风,风,大风,大风,大风,”
该当和子隐对视一眼,双双走到洛忍近前,二人单膝跪地,说道:“全军统帅之职,还请洛将军继任,”
他二人话音刚落,齐飞、聂震、连华等诸将也跟着单膝跪地,插手说道:“请洛将军继任全军统帅之职,”
洛忍的资历在众军团长中并不是最高的,但他的出身绝对是最耀眼的,
贞郡军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在贞郡军里都排在头一号,现在能接替石骁,担任全军统帅,又能让全体将士们都心服口服的将领,也只有他了,
己方局势危急,容不得洛忍做样子推辞,他环视在场众人一眼,正sè说道:“既然诸位将军都推举我接任统帅之职,洛某却之不恭,在此,洛某可向诸位兄弟保证,此战,洛某与我军防线共存亡,哪怕最后战至一兵一卒,洛某也绝不后退半步,誓与敌军死战到底,”
“末将愿追随洛将军,誓与敌军,死战到底,”聂震诸将异口同声道,
中军帐内的喊声,外面的将官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洛将军’的称呼,人们面露喜sè,纷纷单膝跪地,大声喝道:“我等愿追随洛将军,与敌血战,宁死不退,”
罢黜石骁统帅之职,推举洛忍接任,这件事,并不是上官秀的命令,而是该当和子隐一手策划的,之所以能如此之顺利,主要也是因为石骁在军中激起了众怒,
上官秀传给石骁的书信,石骁有看,下面的将领们也都有看,但石骁却把上官秀的书信当成了笑话,每打一场胜仗,他总是要把上官秀的书信拿出来冷嘲热讽一番,
虽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表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怎么样,你让我不要贸然深入,可事实证明,你是错的,而是我对的,宁南军在我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对于石骁的目中无人,下面的将领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结果齐奥之战的惨败,整整一个集团军被打没了,这成为让将士们不满情绪集中爆发出来的导火线,此时该当和子隐提出来罢黜统帅,可谓是一呼百应,
洛忍接任全军统帅后,立刻着手巩固己方防线,洛忍布置的防线很有意思,许多地方的防线都是两边宽,中间窄,看上去,呈竖立的八字形,好像一个口袋阵,
只不过这个口袋阵是没有底的,只要宁南军能顶住口袋阵两侧防线内的风军攻击,便可以顺着口袋阵的底部突杀出去,
事实上,宁南军也的确做了这样的尝试,结果在风军防线口袋阵的底部,突然冒出来了无边无沿的贝萨重装骑兵军团,金斯克城邦军,
在突破风军防线的时候,宁南军为了保证速度,少受到攻击,都是轻装上阵,并未携带火炮,
而没有火炮辅助的步兵,在重装骑兵面前,真如同草芥一般,重装骑兵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只一走一过就把步兵给踏平了,fRDo
这一场突围战,最终以宁南军的败退而告终,
此时,由上官秀统帅的第四、第五军团已进入风国的宁郡,即将抵达杜基,留给宁南军突破风军防线的时间已经不多,
辛继瑶在探明白风军防线的虚实后,集结七个宁南军军团,外加三个义军军团,对风军防线发起了猛攻,
所谓的义军军团,就是由宁南人担任统帅,兵卒的主体由杜基人组成的军团,
这一场交战,风军是以五十万打宁南方的百万大军,
双方的这场战役,拼杀最激烈的核心地点是马萨拉城,
马萨拉城位于宁南和杜基交界处,即是两地通商的重镇,又是连接两地道路的交通枢纽,对于宁南军而言,攻克马萨拉城,不仅能撕开风军防线,而且己方大军还可以走平坦的大道,快速撤退回宁南本土,同样的,对于风军而言,只有守住马萨拉城,才能将宁南人死死顶在杜基境内,
此战,双方都是势在必得,没有退路可选,
马萨拉城战役刚开打的时候,宁南军投入的是两个宁南人军团和一个义军军团,风军这边则只有第十军团,
以十万人驻守的城邑,抵御三十万大军的进攻,此战之艰难,可想而知,
开战之前,聂震给洛忍传书,请求增援,很快洛忍就给聂震传了回书,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现在一兵一卒也派不过去,而第十军团必须得守住马萨拉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马萨拉城不保,被宁南人打开了豁口,聂震可以不用再回国了,或者可以让下面的亲兵把他的遗体送回国内,
洛忍并不是刻意针对聂震,这就是洛忍打仗的风格,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刚猛,
主攻时,他想要打下一地,哪怕下面的将士们都拼光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把这个地方拿下,坚守时,他也是同样的作风,我让你守住的地方,你就得给我守住,否则你要么阵亡,要么自裁,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洛忍的回书传到马萨拉,传到第十军团将士的手里,人们在感到失望和绝望的同时,倒也横下了与敌死战的决心,
在战场上,洛忍的六亲不认是出了名的,他下达了死命令,那真就是死命令,没有回旋的余地,
与其战败,被他军法处置,还不如与敌人拼个同归于尽,这样起码自己能以英烈的身份,进入英烈堂,为家族增光,也为后人所膜拜,
战斗打响后,宁南军主力并未上阵,派出义军打头阵,探马萨拉防线的虚实,
由杜基人组成的义军,战斗倒也不弱,主要是宁南人对他们的下手太狠了,义军的每个营后面都跟着宁南人的督战队,交战时,只要督战队吹响进攻的号角,杜基人就得往前冲杀,谁若是临阵脱逃或者畏缩不前,督战队在后面就直接开火射杀了,
义军军团对马萨拉城的外围防线发起进攻,遭受到防线内风军凶狠的还击,防线内,风军的火炮已经响成了一片,向前冲杀的杜基人,成群成片的被火炮炸倒在地,
进入到风军防线的百米之内后,风军的火铳火枪展开齐射,这时候,推进当中的杜基人兵卒是成排成排的被打翻在地,
面对着风军凶狠的攻势,杜基人兵卒硬着头皮往前冲杀,他们也不敢后退,趁着前方兵卒舍生忘死的压住阵脚,后方的义军把火炮推了上来,对风军防线展开炮击,
双方的交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所有大杀伤的武器,统统都投入到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