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炮弹埋入地下,再把引燃的火药捻子下在竹管内,这算是最原始的地雷了,对于宁南人的奇思妙想,上官秀也不得不佩服,fRDo
第五军团的第一军,在此战中损失惨重,下属三个兵团,其中最精锐的第二兵团被打光了,另外的两个兵团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一场战斗打下来,第一军几乎成为半残之军,
当文忠、严极、萧铮三名军长走进中军帐的时候,营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军团武官和参谋们纷纷停止手头上的工作,大眼瞪小眼的向他们三人看去,
文忠、严极、萧铮纷纷向上官秀和蔡煌插手施礼,说道:“末将参见殿下,参见将军,”
蔡煌直截了当地问道:“文忠,你可知罪,”
文忠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哽咽着说道:“末将知罪,”
蔡煌看着文忠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然一拍帅案,沉声喝问道:“文忠,你从军多年,难道军令如山的规矩你不懂吗,”
他已经传令于他,对宁南的第二防线,只可做试探性进攻,如果文忠只派出三个营,也就罢了,结果他把整个兵团都派上去了,直接导致第二兵团的全军覆没,
文忠颤声说道:“将军,末将以为,以为可以攻下宁南人的火炮阵地,所以……所以才……”
“所以你就可以不听将令,可以自作主张,可以将一万将士推入火坑,”蔡煌越说越气,断喝道:“来人,将文忠拖出去,军法处置,”
“将军,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文忠吓得脸sè煞白,连连向前叩首,
但这没有用,将令已下,外面的亲兵可不管那些,从外面走进来的四名亲兵,把文忠架起,拖着他就往外走,
严极和萧铮身子一震,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虽说他俩没有违抗将令,麾下的将士也没什么伤亡,但他二人与文忠毕竟同为军长,文忠被军法处置,他俩也都有唇亡齿寒之感,
二人双双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请将军看在文将军一片忠心的份上,就绕过他这一次吧,”
石溪和冠英也走到蔡煌近前,小声说道:“临阵斩杀大将,为军中之大忌,将军,还是……还是暂且绕过文将军的死罪,让他戴罪立功,”
两名副军团长和两名军长都为文忠求情,在场的武官和谋士们也都跟着纷纷跪地,齐声说道:“请将军饶过文将军的死罪吧,”
蔡煌环视众人,双唇微微张启,一字一顿地说道:“军令如山,亘古不变,胆敢违抗,军法处置,谁若再为文忠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一句话,把在场众人下面的求情之言都给堵住了,文忠现在终于看出来了,蔡煌要杀他,不是做做样子给上官秀看的,而是真要杀他,
他转而向上官秀求饶道:“殿下,看在微臣为国一片赤诚的情分上,请殿下饶命啊,微臣不怕死,哪怕让微臣去冲锋陷阵,死在两军阵前,微臣也心甘情愿,只求殿下不要让微臣被军法处死啊……”
他话还没说完,蔡煌眼中寒光一闪,怒视那四名站在原地未动的亲兵,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把他拖出去斩了,”
四名亲兵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耽搁,拖着文忠继续向营帐外走去,
蔡煌要把文忠军法处置,这是第五军团内部的军务,上官秀本不想插手,而且文忠是叛军出身,他对文忠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不过文忠后面的这番话让他心有感触,
肯于为国出征的将士们,都不容易,临行之前,都是写好了遗书,抱着为国捐躯之决心,能死在两军阵前,是军人的荣耀,而死于军法之下,那无疑是军人乃至整个家族的奇耻大辱,
上官秀思前想后,转头看向蔡煌,说道:“蔡将军……”
他只开了个话头,蔡煌便立刻接话道:“殿下,军纪不严,又何以治军,还请殿下明鉴,莫要让末将为难,”
蔡煌的这番话可是一点没留情面,如果上官秀再为文忠求情的话,那就表明是他不会治军了,上官秀眨眨眼睛,嘴唇动了动,而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蔡煌,未再说话,
这时候,四名亲兵已把文忠拖出了中军帐,都没用上半炷香的时间,一名亲兵便把文忠血淋淋的首级呈上,
这可是一军之军长,三个兵团的主将,就这么被砍了脑袋,中军帐内的众人,无不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散帐之后,上官秀和蔡煌到己方阵地视察,两人走在前面,大批的宪兵和亲兵远远的跟在后面,
蔡煌边走边说道:“请殿下恕罪,”
“哦,蔡将军何罪之有,”
“第一,犹豫未决,第二,用人不当,”蔡煌说出自己的两条罪过,但就是没提他顶撞上官秀之罪,
这倒是对了上官秀的脾气,在处理军务上,没有谁绝对是对的,也没有谁绝对是错的,如果你认为你的做法有道理,就坦然讲出来,让他无话可说,他不会在这上面暗恼对方不给自己留情面,
蔡煌幽幽说道:“犹豫未决,既然已经意识到宁南人有诈,微臣应该果断下令,让三个军全部退出敌军防线,而不应留下第一军做佯攻试探,”
听闻这话,上官秀笑了笑,苦笑,谁能未卜先知,精准地提前算到敌军的每一个部署,
实话实说,蔡煌能意识到宁南军有诈,已经很不错了,身为统帅的直觉已经非常敏锐,起码将己方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如果文忠最后没有违抗将令的话,
主帅意识到不好,是继续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之机,还是驻守原地,静观其变,亦或者果断撤退,放弃所有胜利之果实,这之间的尺度,太难拿捏,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做出哪个选择是最正确的,
上官秀没有接话,等蔡煌继续说下去,
蔡煌继续道:“用人不当,这也是微臣之过,第五军团的将领,大多都出自于叛军,在他们的观念里,军令如山远不如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散漫,且自以为是,微臣杀文忠,又何尝不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如果把叛军的那一套统统都搬进第五军团里,第五军团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只能算是一群由散兵游勇、虾兵蟹将组成的乌合之众,”
想不到蔡煌看得如此之透彻,上官秀笑了,说道:“所以,蔡将军执意要杀文忠,我并未强行拦阻,杀之利,远大于不杀之弊,”
蔡煌说道:“此战虽败,但第五军团之军纪,以后将更加严明,将令如山,日后将再无人敢不从,”
上官秀道:“还有另外一个收益,至少我军已经探明了宁南人的部署,以后再深入宁南军的防线,我军可提前探查清楚地下有无埋弹,”
能把宁南军的部署探出来,在上官秀看来,损失一个兵团也是可以接受的,
“殿下未怪微臣,微臣感激不尽,”蔡煌拱手施礼道,
上官秀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作为军团长,首次参与国战,对第五军团,我其实颇感忧心,但此战之后,我对第五军团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他的这番话,于蔡煌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肯定和鼓励,蔡煌面露惊动之sè,再次向上官秀深施一礼,
蔡煌的成长之快,大大出乎上官秀的预料,不知道是他的天赋如此,还是他的底子太好了,像蔡煌这样的人,不管是放在朝堂,还是军中,亦或是商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每次看到蔡煌,上官秀的心里总会生出一种感叹,生子当如是,人生无憾矣,
论年纪,蔡煌比上官秀要大上好几岁,但由于朝堂权斗的关系,上官秀是视蔡霄为平辈的,这样一来,蔡煌在他眼中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个晚辈,
第五军团在南方战线的进攻受挫,第四军团在北方战线的进攻倒是挺顺利,主要是第五军团先开战,第四军团后开战,看到第五军团的战报后,隋棠静加了小心,攻陷宁南军的第一道防线后,便没有继续向前推进,当机立断的下令全军撤退,可以说第四军团的攻势是点到即止,双方交战的规模也不大,
通过这次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的试探性进攻,风军这边基本放弃了在马萨拉战线这里对宁南军立刻展开反扑的想法,两军再一次进入到持久的对峙期,
接下来的一个月,战事趋近于平缓,两边都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攻势,但宁南军在马萨拉战线的兵力部署明显是增多了,这一点通过宁南军阵线内升起的炊烟数量就能判断出来,
在此期间,上官秀收到上京传来的喜讯,唐凌顺利产下一子,起名为唐靖,靖比静的寓意更加深远,即有平安、安静之意,也有平定之意,
可以说唐靖是真正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孩子,他一出生,便被册封为皇太子,对于皇太子的出生,皇室能后继有人,前线的风军将士也都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涨,
这日,中午,上官秀到前线视察,他视察的位置是马萨拉的中路阵线,这里是风军和宁南军兵力布置最多的地方,两边的战线,相邻极近,前沿战壕,只隔二三十米的比比皆是,
上官秀的身边只跟了肖绝和吴雨霏两个人,
肖绝的伤势已完全痊愈,现在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好汉,三人穿着普通的风军军装,头戴制式的头盔,混在风军人群里,根本看不出来他是风国的国公,大将军,
由于长时间的停战对峙,战线又离得太近,两边的兵卒都认识对面的人了,确切的说,是认识对面人的声音,只听对方的说话声,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上官秀三人到前沿战壕的时候,正赶上风军炮兵的突然炮击,只是两门火炮,各打了一炮,
轰隆、轰隆——
宁南军的阵线内传来两声爆炸,没过多久,就听对面的战壕里传来不满的叫骂声:“他娘的,你们又抽的哪门子的风,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风军这边的一名班长喊道:“郭老二,”
“干啥,”
“上回的鼻烟壶还有没有了,”
“还有两个,咋了,”
“换不,”
“你先说你有多少烟叶,”
“二两,”
“操,扯淡呢,,”
“半斤,”
“那换了,”
很快,两边的战壕里,各有一名风军兵卒和一名宁南军兵卒爬了出来,二人不敢站起来往前走,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
见状,肖绝和吴雨霏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上官秀摆摆手,示意他二人不必插手,在对峙战中,这种军前易货并非什么新鲜事,两边的兵卒,除了立场不同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正常的易货交易,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